初中我如愿进入了二中,开始了我的改变之旅。
在开学典礼上,我看到了杨天,心情一下子晴朗了起来。
可惜我跟他没有被分在一个班级中。
他对我说过“夏天要是稍微外向一点,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”这种话。
那么……他也会喜欢我吗?
我就努力朝那个方向试一试吧……
小学的时候被落单一部分原因是当时班级里的小团体已经形成,格局已经铺好,要打入不太容易,但初中是一个重新洗牌的机会。
首先我尝试竞选班长,成功之后尽量多和同学交流,平时也尽量积极地帮忙。
过程并不是很容易,也有受到委屈一个人偷偷掉眼泪的时候,也有没有办好事情被老师责罚的时候,也有被同学们暗地里说“爱出风头”的时候。
但一切终究还是过来了,我渐渐成为了班级里的中心人物,开始有女生跟我讲她的小秘密和悄悄话,开始收到稀稀拉拉的情书,开始有别的班的男生趴在窗台上偷窥。
但在这期间,我一次都没能和杨天说过话。
那时候有过很多次机会,我会特意绕远路走过他的班前,不经意间打听他的消息,但我发现杨天也渐渐变了。
他似乎变得沉默了,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思考着什么,脸上的笑容也少了,他似乎正在逐渐变成班级中的……“透明人”。
那个时候有很多次的机会,路过他班级的次数多了总会偶然相遇几次,但每次他总是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,我也没有喊住他的勇气,还有几次我在帮助老师统计数据,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,在路过他的教室的时候,看到他还在那儿,有些时候是坐在座位上发呆,有些时候是在做值日。
我静静地在教室外面站了一会儿,还是没有进去的勇气。
就这样,错过了很久,完全变成了陌生人。
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,一个似乎是转折的机会来了。
在元旦文艺汇演上,我会上台表演钢琴独奏。在这种全校的盛会上,杨天也一定会观看吧。
之前一定都是因为他没有注意到我也来了这个学校,看了汇演之后他就会认出我了,主动来找我叙叙旧什么的……
在我准备钢琴曲的期间,好友小慧拉着我一本正经地说:“夏天,我之前就发现了,你的五官特别精致漂亮,身材也特别小巧可爱,这么优秀的条件平时一直被你隐藏起来太可惜了。”
“什么隐藏?”
“就是说你完全不注意自己的发型啊、打扮啊,这么标致的脸,稍微打扮一下就可以说是美女了吧。在汇演上一定要好好打扮,到时候一定能惊艳全场。”
“诶?不用那么麻烦吧?”
“夏天有喜欢的人吗?这可是让他注意到你的最好的机会啊!”
“我……才没有那种人呢……”虽然这么说着,我还是默认了小慧的方案。
一切似乎都很顺利,在元旦文艺汇演之后,小慧兴高采烈地告诉我,我在全校出名了。
课桌里多出了许多礼物,书里夹了很多情书,路上会遇到一些男生的搭话,小慧也略有些羡慕的告诉我,我好像一个完美学生,她也希望能成为我的样子,成绩优异,才色兼备,深受老师和同学的信任和喜爱。
不是的……我并不是因为想得到这些才改变的……
我只是想得到一个人的……一个人的……
但是那个人还是没有来找我。
我将收到的那些情书认认真真地在河岸边读了,然后将它们都装进信封里放到河面上。
初中的生活就这样过去了。
直到最后,我都没能和杨天说上一句话。
他一直都是我的太阳,月亮是反射了太阳的光才能发光的,但要是太阳消失了,月亮该怎么办呢?
虽然没能说上话,但是到最后,我还是利用职务的便利偷看了杨天的升学志愿,直升二中高中部。
在高中里,我一定还有机会……
升上高中之后,我和杨天分到了一个班级。
知道这个消息之后,我抱着布偶在床上翻滚了一会儿,才渐渐冷静了下来。
这次总算躲不掉了吧……
他见到我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?
会不会很惊讶?
嘿嘿嘿。
但我没有想到真正惊讶的人是我。
杨天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,过长的刘海遮住面容,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阴沉,给人一种模糊不清的辨识感。
他在班级中既不说话,也不交朋友,一直都一个人独来独往,这……还是我所认识的他吗?
到底……发生了什么?
他成为了班级里的“透明人”,也成为了一些人欺凌的对象。
我曾经鼓起硬气制止过几次,但没有勇气对那些同学严厉地说话,所以总是被他们含含糊糊随便糊弄了过去。
事情怎么会……变成这样……
我不知道杨天发生了什么,但是我还是没有能够帮到他……
原来我并没有改变,还是那样,胆小、懦弱、无能。
改变的契机是一件很小的事情。
那天我路过杨天的课桌旁边,他的铅笔“咕噜咕噜”滚到了我面前,我捡起来还给他,没有想到这会成为我跟他自小学毕业之后的第一次对话。
他对我说:“谢谢。”
阳光透过树枝照射进教室,一片明明暗暗中,他抬起头对我微笑。
所有的隔阂感、距离感、陌生感在这一瞬间都如冰雪般消融,我感觉一束光重新回到了我的眼底,果然杨天……还是杨天啊。
我们重新成为了朋友。
虽然我发现杨天似乎已经完全不记得有我这个小学同学了,但断掉的纽带能重新连接上真的太好了。
我的学校生活又重新充满了阳光。
高中生活课业繁重,仅仅是能够互相借文具、仅仅是能够在课间偶尔聊上两句,仅仅是能够在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中一起坐在足球场的草坪上,就算不说话,只是静静地发一会儿呆,仅仅是能够放学后一起回去,在路上斗嘴打闹也已经很幸福了。
杨天在我面前也渐渐地变得开朗了许多。
一切都正在向好的方向走去。
当时我是这么想的。
在一次班会课上,全班同学要做一个游戏,匿名对随机抽到的学生进行评价。
没想到传到我手中的会是杨天的纸条。
评价?写什么呢?
反正也是匿名,大胆一点,直接表达自己的心意好了。
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?要是不能继续做朋友了怎么办?
我颤颤巍巍的手怎么都写不出那四个字来。
这也害羞了吧……
“夏天,夏天。”
我听到有人在小声地叫我,旁边的女生看见我望了过来,小声地问我:“你拿到的是谁的?”
“……杨天的,怎么了?”
这个女生之前也参与过一些欺负杨天的事情,我跟她平时也并不说话。
“能不能跟我换一下?”她做了一个恳求的手势。
“诶?为什么?”
“那个,我之前也对杨天做了挺多过份的事情的吧?我其实一直都想跟他道歉的,但是当面说又不好意思,只能利用这个机会了,拜托了,拜托了。”
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,让她给杨天道歉也是一件好事,况且,我也没做好心理准备……
“那,好吧。”
“OK,多谢啦。”
我和那个女生换了纸条。
我回头看了杨天一眼,他正在专心地低着头写着什么。
后来我很多次地回想起这个场景,也无数次地想道,要是我那个时候,没有同意就好了……
要是我那个时候,更加勇敢一点就好了……
这样,我们是不是就会……
当我拿回我的纸条的时候,随意展开看了一眼,却愣住了,上面是杨天的笔迹。
这么巧?
上面写着:谢谢你,你是我现在最珍视的人。
我一下子将脸埋到手臂里,趴到了桌子上,很久,等脸上的热度退下去了才抬起头来,心还在“砰砰砰”地强烈而又快速地跳个不停。
果然无论什么时候,杨天都比我更加诚实和直接……
我悄悄地回过头看了杨天一眼,却一下子愣住了。
杨天还在呆呆地看着那张纸条,脸色看上去有些……惨白?
怎么了?那张纸条上写的不是道歉的话吗?
我回过头,看到旁边女生嘴角一抹诡异的笑容,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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